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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梦想成真
转眼进入冬季,杜仲树苗的叶片已经落完。阿富心想她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晚上又查了《农友》报上的信息,上面已登出了不少销售树苗的广告。因此,他决定和他们一样刊登售苗广告,上面刊登广告每字一元,还必须加盖乡级政府以上的公章。 阿富拿出纸和笔来写起了广告稿:湖北省楚州县周集镇王集乡肖村王富贵出售药材杜仲树苗,株高1米以上,单价1元/株,欲订从速。他数了数字,要花费四十多元,心想这字太多了,得精兵简政,于是改为“鄂楚州周集肖村王富贵售杜仲苗,价面议。”经过再三推敲后就定下来了。 阿富骑车来到镇政府办公室,把车停在一棵雪松下,拿出稿纸径直上了二楼的镇长办公室,里面一个十八九岁的男青年正在看报纸,应该是新来的秘书员。 “同志,你好,我来找镇长。”阿富在门口向秘书员打招呼。 “找镇长什么事啊?”秘书员看了看阿富问。 “我想在报上登广告,要盖个公章。”阿富走进去把广告稿拿出来递给了秘书员。 “这事还是等田镇长回来再说吧!”秘书员看了看稿子这么回答他。 “镇长什么时间回来呢?”阿富问 “说不准。也许今天不来也不为稀奇。”秘书员说着把稿子还给了阿富。 阿富心想来一趟要耽误一个多小时,家里事又多,于是就说:“你有章就帮我盖一个吧!” “现在骗子多的很,盖了出问题后谁负责呢?” 阿富一听心里很恼,心想我从来就不会骗人,一到这里我怎么就成了骗子呢,又不便发作。因为他想到还是盖章要紧,便想到了老表,于是温和地问:“赵勇哪里去了,你知道啵?” “哦,他送镇领导下乡去了。噫,你怎么认识赵师傅的?”秘书员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 “他是我表哥。”阿富两眼盯着手里的稿子。 “原来你是赵师傅的老表,来,把稿子给我,破例跟你盖一个。换着是旁人,不意思一下是不可能的。” 阿富急忙把稿子递了过去说:“谢谢了!” 阿富到邮局把广告费和广告稿一并寄出后,回家的路上,看到造假的“肥堆”因风吹雨淋,露出了原形。有的还原了原来的面貌——麦草堆,有的开始坍塌,露出了骷髅和支架。 这是今年七月,为了迎接县领导的检查,镇领导要求村民造的假。 肖村郑德光村长在动员会上讲:“镇政府今天下达了每亩六方的农家肥任务,在三天内必须完成,完不成任务的农户差一方罚款5元。我知道这个任务对每户村民来说都很困难。困难是要人来克服的,办法总比困难多,上有政策,我们下就搞对策。我们村委会已经跟有困难农户想好办法和对策。办法一,用木棍在地上打桩,搭上支架,四周用麦草打围,顶部用树枝封顶,再把有机肥盖到表面即可。方法二,把家里的麦草稻草堆直接搬到路边田头用污泥抹敷严实即可,待检查完毕后再搬回去。” 于是,村民们纷纷造假,但阿富没有按他们办法去做,而是赶着牛车到野外割了几车杂草再和麦草,猪粪牛肥混合造了几堆标准的有机肥。 七月四日,果然有一排车队驰来,最前面是一车警车开道,接着是几辆小轿车和一辆采访车。场面十分威武,气派和壮观。 到了肖村的路口,车队停了下来,一个个从车里挪了出来,有的出来还伸着懒腰。采访车里下来的中年男子还扛着摄影机,两名女记者穿着十分时髦,拿着话筒已经做好了采访的准备。 这时,吴仁义骑摩托车带着郑德光赶来和乡书记打招呼。肖德兵正在附近的田间干活,记者便去采访他:“同志,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可以呀。”肖德兵说。 “这些农家肥有你家的吗?”记者指田头的几大堆农家肥问。 “有啊” “那你们为什么要造这么多农家肥呢?” 肖德兵先是一愣随后才说:“这不是你们要造的吗?” 记者又过去问江有金:“那你家为什么要造这么多的农家肥呢?” 江有金想了想笑着说:“为了秋天的丰收。” “谢谢农民大哥接受我们县电视台的采访。”说完后,回到了路上,为县领导的现场讲话寻找角度和背景去了。 七月七日,县电台县机关报便以《为了秋天的丰收》为题报道了县领导的一行重视农业工作,下乡指导农业生产的新闻。 阿富骑着车在想,那位县领导看到“农家肥”变成了现在“骷髅”、支架和麦堆,有没有被欺骗过的感觉呢? 阿富的售苗广告终于见报了,开始收到了一些广告信息,如:新品种介绍,致富信息小报,还有推销五花八门的异术资料,祖传秘方,定身法,处女方,可以说是无奇不有。这使他大开眼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再看加思考,世界真奇妙。后来才收到几封咨询树苗有关的信,阿富马上拿起笔来给对方回信,并且还把唐金生拍的树苗照片夹到了里面。 一天,阿富收到一封由中原省登耳县江头镇人民政府的回信,信中说,你寄来的有关杜仲树苗的规格价格,我们领导看了非常满意,经过研究决定订购贵处的树苗二万株。但镇领导考虑到,如果我们派人前去订购,怕信息失真,无功而返。这样群众就会说我们假借公差,游山玩水,有的群众甚至说我们玩人,你应该知道现在政府提倡反腐倡廉。所以不能亲自到贵处考察。因此,我跟你写信的目的是希望你带上样品,身份证前来我政府签订供苗合同。合同一旦签订,镇政府就会派人带现金前去交钱提货。为了争取生意能够做成,最好带点礼品,以便打点主要负责人,切记! 附上路线图,名片,来我镇镇政府后问农经站找我即可。胡定林 阿富看完信后,反复思考着是去还是不去。犹豫不定的主要原因是,人们都说那里的骗子最多,去吧:至少要花一百多元的差旅费,万一不成不是白丢了吗?不去吧,又怕坐失良机。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他想:不就是一百多元的费用吗?当旅游了的。 阿富根据信上提供的路线图,先从省道,坐过路车到凡城,再从凡城坐到登耳的车在途中“江头镇”下车,路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江头镇不大,客车停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阿富下车后就能看到镇政府,所以他没有多问,径直地去了。 “同志,农经站在哪儿?”阿富看到门卫室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便问。 “你到院外的镇招待所那里去找。”门卫老人指着右边的一栋两层楼的房子说。 “同志,农经站是在里面吗?”阿富来到招待所登记处问。 “那,102室就是。”服务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指着东边说。 阿富顺着手指方向走了过去,只见门筐上面的望窗处用红纸写着:“江头镇农业经济信息服务站。” 里面有张破旧的办公桌,一个三十多岁的工作人员正在跟对面的客户讲:“俺们镇有三个乡二十多个村都是山区,国家将拔专款扶持山区植树造林,要在这里建成板栗村,山查楂村,药材村……” “胡定林经理在吗?”阿富敲了一下敝开的门问。 “我就是,你是……”工作人员起来迎接并与阿富握手。 “我是楚州来的王富贵。” “你好,欢迎,欢迎。”胡定林说着把阿富拉到门外说:“这样,你把样品放这,我把你引去登记弄个房间先歇歇,你大老远来,一定很累。” 说完转身对那个客户说:“对不起,高老板,我去去就来。” “邓姐,还有单间吗?”胡定林带着阿富来到登记处问。 “还有一间。” 阿富一见墙上的价格表,便说:“我住两元的,六人间的就行了,单间十元太贵了。” “王老板,我跟你说现在社会很乱,多人间经常有顾客说钱物被盗。现在的人是人心隔肚皮,肚皮隔毛衣。说不定六个人中间就有一个是小偷。出门在外以安全为主,不要因小失大。”胡定林见阿富还在犹豫又说:“生意做成了,我们跟你报销。” 阿富很不情愿地订了一个单间,因为他觉得这太浪费了。邓姐引他去打开了房门,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床边有个床头柜,他把包放到了柜里,在床上坐下,思考着胡定林写信说是镇政府的农经站,我给他的信也是写给镇政府农经站收的,怎么会在一个招待所办公呢…… “咚、咚”阿富听到敲门声,急忙去开门:“好,来了。” “王老板,这条件还中吧?”是胡定林来了。 阿富起初听到胡定林叫他“老板”很别扭,总觉得自己是“泥腿子”,这与老板是绝缘的。既然出门在外也得跟着别人的调,便用生硬的当地话回答“可中。”又想到胡定林是农经站的负责人就该叫站长,便说:“胡站长,坐。”阿富指着沙发说。 胡定林说:“不用了,走,到我办公室去了解一下我们的操作步骤。” “我站是由镇政府直接主管的一个部门,主要负责全镇的特种经济作物引进,开发等多方面的服务。下面乡村要种什么种多少,我们都是知道的。你现在先交50元信息费,我就可以引你到要杜仲树苗的村里直接订合同。”胡定林见阿富情绪陡降又补充说:“我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阿富想了想说:“我订了合同,再给你双倍的信息费。” “你这人有意思呢,你结婚睡到热乎被窝里了,再来打发媒人,哪有这样的事啊!”胡定林有点恼。 “你信里没说这一条啊?”阿富感到为难,还是不想交。 “信里有些事情哪能都说清楚呢!”胡定林看了看阿富的表情又说“我看你是一个老实人,只交三十元算了,如果不交你现在就走。” 阿富还在竭力思考。 胡定林又进攻了说:“像你这种不见兔子不撒樱,优柔寡断的人,会坐失良机的。再说,三十元人民币又不会伤筋动骨。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办成事呢?” 阿富左思右想后还是下决心交了三十元信息费。 “这就对了嘛!”胡定林拿出收据填好递给了阿富一联:“今天太晚了,就回房好好休息一宿,明天上午我们就带你去胡集乡习庄村订合同。” 晚上,阿富坐在床上,思考着明天该怎样签合同,如果他们是骗子该怎么办?…… “咚,咚”阿富正想着突然听到敲门声,便问:“谁呀?” “服务员”一个清脆的女郎在回话。 阿富下床开门后回床和原来一样坐在那里,把被子盖在腿上。 “服务员”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卷发女郎,上穿红色羽绒服,下穿牛仔裤。进门便嗲声嗲气地问:“老板,需要服务吗?” 阿富心想本来今天只准备出两元的住宿费的,结果胡定林七说八说多出了八元钱订了个单间,心里很不满意,多出了钱也该多享受服务,想到这里便说:“当然需要。什么服务啊?” “服务员”这时坐到了床上摆出一副媚态说:“特殊服务。”右手拉开了羽绒服锁链,左胳膊欲搭向阿富的肩膀。阿富一阵紧张急忙让开,心想这会不会是书上所说的色情诈骗呢?忙说:“不要,不要了。” “服务员”也顺势一歪,胸部正好靠到阿富的右臂上,两个软活饱满的包包使他感到很舒服。这时阿富平静了一些,很想知道这么舒服的东西究竟长得怎样,眼球不由自主被两个包包吸了过来。他看到了女郎羽绒服里面就穿一件白色的V字型秋衫,红色的胸罩显而易见,深深的胸沟上端是白白嫩嫩的肌肤。难怪那么多人被她们轻而易举的俘获。 “哥——你看小妹像母老虎吗?”服务员女郎又摆出一副柔情似水的媚态。 “不像。”阿富摇摇头说,心里却在说:“不像母老虎就怕是母狐狸。” “不像怎么不要我为你服务呀!挺舒服的。”因为她突然想到师姐们说的话,碰到处男要耐心开导,一面说一面起身拉起阿富的胳膊按摩,按完胳膊又按腿,两个包包在阿富的眼着晃来荡去,而且显得更大,更撩人。 “我……”阿富实在不知道怎样回答,因为他想到了树苗没有卖一棵,要办的事儿还没有一点眉目,哪里有舒服的性趣呢? 女郎见阿富犹豫不决,以为怕挨宰,所以有顾虑,便主动报价:“哥——只要你高兴,随便给点,二十、三十都行,真的,不骗你。”说着一只手伸进被窝看那敏感部位有无反应。 阿富有点惊慌,两腿突然收缩,像似要站起来的样子,说:“你走,你走,我不要。” “不要,不要也得给钱。老娘,我是白忙乎的。”女郎露出了本来的面孔,两手叉腰瞪着阿富。 “要多少?” “你看着办。” “给你十元,够了吧?”阿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递了过去。 女郎夺过钱,拉起了衣链,气冲冲地走了。 阿富看着离去的“服务员”,突然后悔起来,觉得送上门的生意没做,反而让人家瞪眼又叉腰,闹得很不愉快,不应该。 他失意地下床反锁了房门,回到了床上,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本《人间纪实》,封面上三点式的女郎百媚千娇,标题有《淫窝里的女孩》、《一个色魔的经历》、《校花是怎样被“踩”的》等。 阿富看着,看着就想到“服务员”高耸的包包和白嫩的肌肤,还有那百般挑逗的眼神……,想着,想着,一股热血从心房向全身膨射,他不能抑制,如果服务员回来,我愿意投降。愿意接受她的特殊服务。 想着想着,一手伸进被窝里抓住那个已经膨胀不已的东西使劲摇晃,在心里不断地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这个见不得阳光混蛋……” 摇着摇着,一股残酷的欲望出现在面部,以至变形。很快这种欲望像气功一样从头部出发经过背部,臀部和双腿一直到脚跟,使背部臀部和双腿腾空。随后“啊”的一声,身体内部的气流和欲望才被释放出来,接着 坍踏的身体重重落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阵发泄后,阿富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D大人邓小龙、赖子江小虎,二壶胡二郎,歪脑壳习忠桀正在调戏李芹。李芹吓得直呼:“有流氓,来人啊!”阿富便上去解危,并喊:“没脸的东西,屁股D小儿,晴天大白日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D大人一伙见了仇人,分外眼红,放开了李芹一起扑向阿富,并且打伤了他的腿。 阿富不知怎么就到医院的病床上了,小护士白燕端着盘子来给他伤口擦药,见他满身污泥,就把他扶到了浴室。阿富脱光衣服跳进了浴盆。白燕拿来毛巾,肥皂,帮他擦洗,洗得舒服极了,完全没有伤痛的感觉。洗完澡后,阿富又躺到了病床上,小护士白燕继续为他涂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那个“没用”的东西,羞怯一笑。 阿富一冲动,将白燕拉入怀里,翻身扭动,幸福无比,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从大脑出发经过心肺流入尾骨到下体排出。 梦到这里阿富急忙用手去扪,深怕这种快感跑了不再回来。 阿富早上起来到招待所西边的集市去过早,坐下不久,高老板也来了,并在同桌的对面坐下。 “咦,这不是高老板吗?你的板栗苗合同订好了吗?”阿富问。 “别提了,提起合同我就要发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老板一五一十地讲起了昨天的遭遇—— 高老板交了五十元的信息费后,他们用麻木车拉到了习庄村,村长要他送两条香烟,或者两瓶五粮液的酒就订合同。高老板说没带那么多的钱,村长说没有就不要他的树苗。高老板发现有诈就放弃了。 胡定林见高老板没有送礼心里不满,便派了一个特别性感的服务高手,把高老板骗到了一个出租房,脱了衣服正准备交易的时候,冲进四个大汉,其中一个说,强奸了我的老婆,要么公了就把他捆到派出所去,要么私了就赔200元的名誉费。高老板有口难辩,还挨了些拳脚,搜走了身上的所有现金,还威胁他连夜离开江头镇。 讲完后,高老板气愤地说:“我现在偏不走,等上班后就到镇政府去告状。” 小吃店老板一听急了,并劝高老板说:“老乡,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早点回家吧。前几天一个老板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去告状结果被派出所关住了。说他嫖娼罚了二百元,并且要通知他家乡的派出所来取人。你想这将是怎样的后果。”店老板一面说一面左顾右盼,深怕有他们的团伙成员来了听见。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早点走吧!”阿富也劝高老板离开这里。 阿富随便坐了一辆过路车到凡城,又转乘凡城——楚州的客车。从凡城出发,沿途不断有乘客上车。先是穿黄色棉袄的乘客上了车,操楚州口音,坐到阿富旁边,几分钟后又有穿黑衣和蓝色服装的乘客上车,都是楚州人。 过了几分钟后,那个穿黄色棉袄的乘客,我们叫他黄衣客。黄衣客提议说:“喂,老乡们,天冷千万不要打盹睡觉,这样容易着凉感冒啊!” “不睡觉在车上,你说还能干什么?”蓝衣客说。 “要不,我们来做游戏玩。”黑衣客说着拿出两支红蓝笔和一张纸来。 “你这不是小儿科吗?这都是我们玩腻了的!”这是一个操河南口音的乘客,身穿青色长尼子大衣,是个有钱人的派头,在凡城车站就上车了。 “噫?小儿科你来试试。”黑衣客说。 “谁和你白试呀?要试就带水。”穿尼子大衣的河南佬说。 “嘿,你有几张伟人头的,敢在这里大口大气的。”蓝衣客说。 “不是我吹牛,车上所有蛮子的钱,加起来未必有我的多。”河南佬气呼呼的说着从大衣内掏出几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和一踏十元的钞票摆来晃去。 “你现在不要叫得欢,等会让你输得哭都哭不出来。”蓝衣客说。 “你们就是把我的钱全赢去,我也不会眨眼睛,况且,鹿死谁手现在还不一定呢?”河南佬说。 “光讲嘴劲有啥意思,有种的就拿钱来压”,蓝衣客拿出二十元钱摆在了那个空位上,对黑衣客说:“你演。” 黑衣客用低券起红蓝笔,拱起手来给大伙儿看,并说:“这位河南老乡是向全车的湖北人挑战啊,我们九头鸟什么时候在河南人面前认过怂啊,你们说是吗?这个游戏规则是哪一方喊蓝的,另一方只能选择红的,或者放弃。好,现在开始了,你们看好啊!” “我压蓝的,下三十”黄衣客说。 “我也压蓝的,下二十。”蓝衣客说。 “我也知道是蓝的,我放弃可以吗?”河南佬说 “可以呀,你就认怂当赖皮啰。”蓝衣客说。 “河南佬,你吹牛不交税,刚才就说输完了就不眨眼的,原来是个瘪家伙呢!站到一米高的地方屙不起一米高的尿。”黄衣客说。 “欺我们河南人赢得起输不起,是啵?好。以后你们抢先了我都认。来,打开看结果。”河南佬说着拿出五十元押了下去 。 第一局果然是河南佬输了。 黑衣客又卷好笔,举起来让大伙猜。 “红的。”这次河南佬先开的口,“我压一百。河南人可以跟着我下。” “我们湖北人不认怂,压蓝的,五十。”蓝衣客下了五十。 “我压蓝的,三十。”黄衣客下了三十。 “我压蓝的二十。”这时黑衣客旁边的一个乘客下了二十。 “还有没有人压。没有就开了。”黑衣客说。 “开吧!,开吧!”车内的乘客也想尽快知道结果。 黑衣客慢慢地打开,纸片却套在蓝色的笔上。 河南佬第二局又输了。 这时黄衣客碰了一下阿富的胳膀说:“你看,这个傻子河南佬今天要输得很惨。猜红蓝可以说是楚州人的绝话。噫,你怎么不下啊?这可是趁混水摸鱼的好机会。随大流不吃亏。” 阿富想:“这次到河南损失了几十元车费不说,还被他们骗了几十元。这些可恶的河南佬吃亏上当活该。——如果能把这个损失赶回来就好了。”想到这里便回答说:“我看准了就下。” 黑衣客这次卷的很慢,故意让人们看的清清楚楚,没等卷好,就有乘客喊:“红的,我压五十”。 “我也压五十。”“我压红的三十”,阿富也跟着压了二十,坐在蓝衣身边的两个乘客也一人押了三十。 “好,你们压红,我们河南人就压蓝的,开。” “开了啊!”黑衣客慢慢打开,纸片却套在蓝色的上面。 “嘿,嘿,这下可该我收了啊!”河南佬说着将座位上的钱一把抓起装进了兜里。 “我们明明看到是套在红色的上面,怎么跑到蓝色的上面去了。喂,是不是搞错了。”下了钱的乘客问。 “套的时候,你们是看了的,解的时候也是三人对六面的,不会错的。再来,再来,你们看清楚啊!”黑衣客说着又卷起来笔。 “我猜蓝的,压五十”黄依客下了五十。 “我也压蓝的”蓝衣客下了八十。 “我压三十。”蓝衣客身边的一个乘客也压了蓝的。 阿富和其它两个押过一次的乘客开始犹豫了。 河南佬便说:“一看你们几个就是个怂蛋,还称九头鸟,做裤裆里的缩头鸟还差不多,碰到芝麻大点事就缩回去了。输了二、三十元人民币,又不是美元就怕回去跪搓板。要不就是几个穷光蛋,全身都搜不出一百元。就这点出息还想跟我们河南人斗。” 阿富一急又一气,大脑便失灵了,不自觉地掏出仅有的二十元钱压了下去,并说:“我今天就拼了。” 其它两个也跟着下了钱。 打开一看,纸片套在红色的上面。 河南佬二话没说,迅速地收起了座位上的钱。 “师傅,师傅,我到了,下车,快停下来。”黑衣客在喊汽车司机。 河南佬,黄衣客,蓝衣客和黑衣客一起下了车。 阿富也不自觉起身跟着后面走了两步,突然清醒过来退回了座位。此时,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懵”了。 阿富后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乘客说:“一看就知道那几个是一伙的,他们在做笼子。我还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我平时就恨赌博,怎么这次参与进去了还不知道呢?”阿富这才返过神来。 “听说,他们身上带着迷魂药,只要他们把药洒到你身上,就可以控制你的意识。不知是不是真的。”一个女乘客说。 “唉!现在社会是无奇不有。改革开放,放出来的不是牛鬼蛇神就是歪门邪道,长此下去,中华文明完了。”一个中年男乘客说。 两天后,一辆小轿车在永福经销店门口停了,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拿出《农友》报问刘小芳:“请问,王富贵住哪里啊?” 小刘指着店旁的路说:“从这里进去到第三排向右转第二家,没有填台基的那家就是。” “她说的我还是不大明白,你们有谁愿意带个路。”中年男子转身望着店外的华仔和清儿说。 “我原意。”华仔自告奋勇地说。 “走,上车吧,坐前面。” 华仔喜自不胜的上了车,这是他第一次坐小车,觉得新奇,正低头看下面的档位,突然一个点刹,“嘭”华仔头部碰了一下。 原来前面是一个小沟,司机准备换档减速。 “小李,路不好走,慢点开。”中年人要司机慢点开,接着又问华仔“小同志,不要紧吧。” “没事,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像这个地方都该埋函管的,怎么没人管啊?”中年人像似自言自语,也好像在问华仔。 “这事,干部不管谁管呀?他们只顾自己先富,不管群众死活。为此,村民们还跟他们编了个顺口溜呢?我村村干部,吃喝又嫖赌,收了集资费,就是不修路。”华仔说完话,用手指着路线:“这里”。 “到了。”车子到了阿富的大门口,华仔叫司机停车。 下车后,华仔急忙跑到天井叫“富贵,富贵,有人要买树苗。” “喂,来了,来了。”阿富在牛屋里出来问华仔“哪里来的,人在哪?” “不知道,他们开车来的,在外面等。”华仔说着和阿富一起去了,走两步就向客人报信“王富贵同志到。” 中年男子正在查看路旁的树苗,听到报信急忙向前走来并伸手说:“王同志,你好!” 阿富急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去握,但又不知怎么称呼便吱唔着:“您好,您是……” “啊!这是我们杨站长。”司机在一旁急忙向阿富介绍。 “杨站长,一路辛苦了,走,到屋里坐。”阿富说。 “先到苗铺看看再说吧!“杨站长说 “其实,我并不是专业的,也没有育苗基地,就是利用房前屋后和其他一点闲田种的。走,到后面去看看。” “我的任务完成了,回家了啊?”华仔跟阿富说。 “好,以后谢你。啊!”阿富说。 “谢谢了,小同志!”杨站长说。 阿富引着杨站长和司机到后面转了一圈,回屋坐下。 杨站长递给了阿富一张名片,阿富接过来一看,原来他是江汉堤防管理局杨杜管理站的站长。 杨站长对树苗还是很满意的,要阿富开价。 “去年2元一株,今年至少也要卖到一块二吧?”阿富说。 “那你的价开高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附近八毛一株多得很。你要是低于这价,我们才会考虑,否则的话,我们就走人。”杨站长说。 这时,司机看到几个小孩在轿车周围摸来摸去,急忙去了。 “八毛就八毛但要把所有的苗子一块带走。”阿富沉默了一会儿说。 “没问题。”杨站长对苗子的质量、规格心中有数便满口答应了。接着又说:“但是,我们有一个要求,就是签合同时按一元一株,付款时按八角结帐。还得另外补偿我们一点运费——伍佰元。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订一份协议。” 阿富有点犹豫说,五百元运费太多了点吧? “你就别犹豫了。我们不是为了安全一点,在当地订苗,还可以多拿一些回扣。”杨站长说。 “那就这样订吧。”阿富觉得杨站长的话有道理就同意了。 杨站长从公文包里拿出印有“江汉堤防管理局”的便笺起草了一份协议,大概内容是: 甲方(杨杜站)拟定订购乙方(王富贵)自育的杜仲苗二万株,并向乙方预付订金伍佰元。乙方保证在一个月内不把该苗售给其它方。……否则赔偿甲方的损失费贰仟元。本协议一式二份,双方签字生效。 协议订好后,杨站长从包里拿五张百元的钞票付给了阿富,阿富接过钱后写了一个收条递给了杨站长。 肖村的村民听说阿富种的树苗有单位来订了,阿富又成了村里的焦点人物。 第二天,江有金和肖德兵就来阿富家取经。 江有金说:“如今农药、化肥贵,农产品价格又低,种常规作物花工多,一年上头根本没有多少落成。像今年年成不好,过年费都要在信用社贷款。我们也想种点经济价值高的作物,这方面你走在前头。所以,来向你讨教、讨教。” 这时,赵婶从房里端着一瓢花生出来笑着说:“两位哥哥过得桥比富贵走得路还多,他只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现在还不知道这只死老鼠是真还是假呢?你们也太抬举他了。” “赵婶,您可别这样说,富贵弟就是比我们强,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一百。”江有金笑着说。 “现在有句最流行话就是——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肖德兵说。 “那你们聊,你们聊。”赵婶说着走到厨房去了。 阿富说:“虽说现在是订了亲,如果姑爷不抬轿子来,谁敢说,姑娘就出嫁了呢?” “别人订金都下了,你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了。”肖德兵说。 “言归正传,你明年还育苗吗?”江有金问。 “明年肯定还种一点,另外还想增加品种,如:水杉、风景树。” “那我们也跟着你种,有人要货,别忘了我们。”肖德兵说 “行,没问题。”阿富想了想又说:“就怕明年行情不好,挣不到钱。” “不好,也比种粮食强。”他们都这样说。 一天,阿富拿着两个空瓶到永福经销店打酱油和醋。赵永福、肖强、钱生和仁贵正在搓麻将。刘小芳在一旁观战。 “来,跟我打斤酱油,打斤醋。”阿富把空瓶放到柜台上跟刘小芳说。 “大老板了,还吃散装的,不行,买好的,瓶装的。”刘小芳说 “喂,富贵,那小车到你家都是我们指的路呢?拿烟来发,糊弄一下我们都可以。”赵永福说。 “没问题,另外来包芙蓉的。” 刘小芳从货架上拿过来一瓶白醋,一瓶酱油,又转身拿过一包香烟。然后说:“一共四块七。” 阿富接过烟一边拆一边说:“还是要散装的。” “唉,像在日虱子,拿过来,我拆你看。”肖强有点迫不急待的样子。 “来,帮忙递过去。”阿富叫刘小芳把烟递了过去。 肖强熟练地拆开并弹了几支出来每人面前摞了一根后扔给阿富说:“接好。” 刘小芳灌了一瓶酱油,一瓶醋放到了柜台上说:“这次便宜你了,下次记好啊!” “我树苗卖定了,什么都买好的。” “要什么到这里来啊,不要跑到邓骚货那里去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阿富说着离开了。 “这下,这个穷阿富的穷帽子真的要取下来了。”赵永福说 仁贵说:“我看,够戗,说不定是骗子又耍新招,设的什么陷井呢?” “那怎么可能呢,人家订金都下了。” “人们常说煮熟的鸭子还有飞了的呢?” “飞了,他捡了几个鸭蛋也划算。” “唉,你们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肖强说。 “赢了就想开溜,看以后还有谁和你打。”仁贵说。 “说溜咱就溜,散伙,回家吃饭。”肖强推牌而去。 新年元旦,王仁喜辞了看门的兼职回来了。因为小红已经上学,不需要专人看护了,上学,放学由她妈妈接送就够了。回来时,赵婶可是提了条件的,王仁喜答应好了才让他进门。王仁喜说:“我就是家里的四类分子,只老老实实干活,不再乱说乱动,行了吧。”赵婶说:“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 王仁喜回来后,脾气好多了,对阿富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到阿富育的树苗被堤防站预订了,碰人就说,还是我的富贵有眼光,种的树苗被国家单位订购了。以前总是炫耀荣华是吃商品粮的,属国家公务员之列。 农村的冬季是闲月,阿富决定这段时间,拆掉低矮的旧房后,再把台基升起来,等树苗款一到就开工建造梦中的楼房。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亲,父亲说:“我举双手赞成,这样的房子早该拆了。” 他母亲说:“拆了,这些家具放哪里呢?” 阿富说:“这我已经想好了,准备买一块较大的油布在天井搭个帐篷住人放家具,再把牛栓到那个空猪屋里去,把牛屋腾出来放杂物。” “可以。”王仁喜迫不及待地说。 “想好了就干啰”赵婶也同意了。 说干就干,阿富赶集买回了油布,并且和他父亲一块支了起来。又请来乡亲们拆房,填台基,一派热闹的场面就不用多说了。 春节过后,正月十六,杨站长和会计雇了一辆货车如期而至。阿富喜出望外,寒喧几句后就由他父亲陪他们说话,阿富便去叫人来起苗。 钱生是第一个拿铁锹过来的,随后华仔、肖强、小李子也陆续到场。 阿富向他们交待:“你们起苗时注意不要伤到主根,起好后数一数,百根一捆,每捆奖赏工钱二元。” “嘿,嘿,这才是老板的风范,以后我们得改口叫你王老板了!”小李子阴声怪气的说。 “在我王家,当然该叫我王老板,到你家,我不也叫你李老板吗?”阿富笑逐颜开。 说说笑笑中,树苗很快起完。 杨站长和阿富一块点数,一共有一万八千九百五十株。 会计从包里拿出领款单叫阿富填上壹万捌仟玖佰伍拾元整,并在领款人的后面签了名。 杨站长说:“按事先约定的价格减去已付订金和运费就是你该得到的金额,你的,明白。” “明是明白,就是我写的这么多,实际领的这么少,我就不明白了。”阿富咕噜的说。 “王老板,慢慢来,跟我们多做几个生意就明白了” 阿富得到这笔收入后,开始实施他的造房计划了。 他骑车到砖厂订砖,到预制厂订板,接着买水泥,拉砂子……一切准备就绪才请建筑工人开始施工。他说:“我要亲手建造自已的家园,不管有多苦还是有多累。” 三月后,一栋两间两层的小洋楼在阿富家的台基上拔地而起。阿富激动之时在一张红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富贵楼在贫辱交加的背景下座落了。 热屋的那天,荣华、荣华妻和小红也回来了,亲朋好友都带着鞭炮前来祝贺。 他父亲王仁喜乐呵呵地接待来宾,荣华负责安排酒席,阿富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 宴庆结束后,阿富引着孙吉祥、唐金生一起来到了楼顶上,一边观景,一边聊天。 阿富问唐金生:“你大伯回来投资办厂的事搞定了吗?” “定个鬼,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都替大伯难过。三月份我大伯一人到邻县访友回到县城住宾馆时被宰了,以前都是统战部的人陪着登记入住的,那次回来晚了,他说免得麻烦人家就随便住了一家宾馆,结果就被宰了。我们问他怎么被宰的,怎么不报案,他很为难,我们也就不再追问。第二天给了两万元钱我们家里,他就回台湾去了。”唐金生不开心的表情显而易见。 孙吉祥说:“人选吉地而居,鸟择良木而栖。没有一个好的社会环境,怎么留得住投资者?社会风气不好啊,这就是乱世之像啊!” 阿富说:“乱世出英雄。也不知周庄的那个周平现在的情况如何?” “周平现在还是在省城一面做临时工挣钱,一面搞点创作活动。自从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情后我就一至想去拜访他。第一次去找到了他家的位置,他邻居说,他到春节才回来,春节一过就走了。第二次是去年腊月二十八去,真幸运,他在家,他家住的是两间两层的小楼房。他在楼上,我在天井等他下来时,特意看了他家新贴的对联,堂门上是:一身正气建功立业不用力气,两袖清风定国安邦自然威风,横批:正气浩然。厨门上是:勤俭节约穷家能阔,大吃大喝强国会弱,横批:节约闹革命。他急忙下来问我是谁有事吗?我说,我是看到了《真理》报慕名而来的,他这才热情地邀我进屋,见他家的中堂画是毛主席在延安,陪联是:神州江山春长在,泽东思想万代传。座下来,我简单地说了一些肖村的情况,他说全国上下都是一样,反腐反贪只是这场革命中的一点点序幕。既然我们拉开了这个幕布就要把这场戏唱好,唱绝,唱到全场都站起来喝彩为止。你听他说得多好啊!告别时他送给了我一本刚刚编印的《新三篇》和他最早的文章《告周庄村全体群众书》。”孙吉祥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和一张传单递给了阿富:“我知道你喜欢都带来了。” 阿富打开传单来不及细读,看到了落款是:关心周庄村命运的人。——天989·1·25。 便问:落款后面怎么有一个“天”字呢?孙吉祥说:“我当时看了后问过周平,他说是打印时的错误,应该是“于1989”,打字员把‘于1’误认为‘天’字了。” 唐金生站在阿富身边灵机一动,说:“这会不会是天老爷在向人们暗示什么呢?” “应该是这样,周平的行为下顺民心,上合天意,是一定能够成功的。”阿富又翻了翻《新三篇》的目录——《说说“真命天子”》,《 实事求是、一分为二的向雷锋同志学习》,《在纪念鸦片战争一百五十周年时》看了后,激动不已地说:“我下一步的目标就是省城,我要追随英雄,踏着革命者的足迹前进。” “这事,还得跟你父母商量,你父母希望你早点找对像,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孙吉祥说。 阿富说:“革命是需要付出的,是要有所牺牲的。想想周平不顾个人安危,一直奔波在这条险恶的道路上,为我们这些基层的劳苦大众不停地呼唤,难道我们不该用实际行动应答吗?我不怕现在失去一切,就怕将来一无所有。我去意已定,今天和你们就算是个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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